- 刺安南事诗
南荒不择吏,致我交趾覆。联绵三四年,致我交趾辱。懦者斗则退,武者兵益黩。军容满天下,战将多金玉。刮得齐民疮,分为猛士禄。雄雄许昌师,忠武冠其族。去为万骑风,住为一川肉。时有残卒回,千门万户哭。哀声动闾里,怨气成山谷。谁能听鼓声,不忍看金镞。念此堪泪流,悠悠颍川绿。
- 九日赏池会上酬王职方
雅集高谈思豁然,齐山依约对疏烟。江城泛菊逢佳节,禁苑闻韶忆去年。久厌风波惊世路,且同樽酒醉凉天。今来古往情何异,弄水亭边舣画船。
- 偈颂一百一十七首
要见心珠发耿光,只消一念破悭囊。昆虫草木承恩国,世世丛林建法幢。
- 题会蠡亭
昔人寄赏事何如,远借高各信有无。试使当时未峰遇,不知谁解别贤愚。
- 羽林行
长安恶少出名字,楼下劫商楼上醉。天明下直明光宫,散入五陵松柏中。百回杀人身合死,赦书尚有收城功。九衢一日消息定,乡吏籍中重改姓。出来依旧属羽林,立在殿前射飞禽。
- 送吴荣楷之官浙江三首
读书三十年,今来始一试。自抱轮因材,构厦随所置。世人苦寒俭,舞袖先择地。斤削不能迁,罂盎各自器。君子储百用,多藏如列肆。深厉与浅揭,所向皆如志。看本青云主,摩空排健翅。置之承明庐,枚马当偃帜。才多厌闲散,翩然去作吏。方今清华秩,骈拇仅云备。不如膺专城,张驰从吾意。观鱼莫结网,网过酷于饵。治囗莫求多,绪多乱神智。圣朝沦洽恩,陬噬实渐被。可怜蚩蚩氓,惸惺还好义。愿君他弟思,随时劳抚字。
- 春兴
泾云全放两峰青,湾柳丝金照眼明。短棹又随鸥鹭去,笙歌少处结春盟。
- 青云驿
岧峣青云岭,下有千仞谿。裴回不可上,人倦马亦嘶。愿登青云路,若望丹霞梯。谓言青云驿,绣户芙蓉闺。谓言青云骑,玉勒黄金蹄。谓言青云具,瑚琏杂象犀。谓言青云吏,的的颜如珪。怀此青云望,安能复久稽。攀援信不易,风雨正凄凄。已怪杜鹃鸟,先来山下啼。才及青云驿,忽遇蓬蒿妻。延我开荜户,凿窦宛如圭。逡巡吏来谒,头白颜色黧。馈食频叫噪,假器仍乞醯。向时延我者,共舍藿与藜。乘我牂牁马,蒙茸大如羝。悔为青云意,此意良噬脐。昔游蜀门下,有驿名青泥。闻名意惨怆,若坠牢与狴。云泥异所称,人物一以齐。复闻阊阖上,下视日月低。银城蕊珠殿,玉版金字题。大帝直南北,群仙侍东西。龙虎俨队仗,雷霆轰鼓鼙。元君理庭内,左右桃花蹊。丹霞烂成绮,景云轻若绨。天池光滟滟,瑶草绿萋萋。众真千万辈,柔颜尽如荑。手持凤尾扇,头戴翠羽笄。云韶互铿戛,霞服相提携。双双发皓齿,各各扬轻袿。天祚乐未极,溟波浩无堤。秽贱灵所恶,安肯问黔黎。桑田变成海,宇县烹为齑。虚皇不愿见,云雾重重翳。大帝安可梦,阊阖何由跻。灵物可见者,愿以谕端倪。虫蛇吐云气,妖氛变虹霓。获麟书诸册,豢龙醢为臡。凤凰占梧桐,丛杂百鸟栖。野鹤啄腥虫,贪饕不如鸡。山鹿藏窟穴,虎豹吞其麛。灵物比灵境,冠履宁甚睽。道胜即为乐,何惭居稗稊。金张好车马,於陵亲灌畦。在梁或在火,不变玉与鹈。上天勿行行,潜穴勿凄凄。吟此青云谕,达观终不迷。
- 寄岘山道人
凤门高对鹿门青,往岁经过恨未平。辩鼎上人方话道,卧龙丞相忽追兵。炉峰已负重回计,华岳终悬未去情。闻说东周天子圣,会摇金锡却西行。
- 谏迎佛骨表
臣某言:伏以佛者,夷狄之一法耳,自后汉时流入中国,上古未尝有也。昔者黄帝在位百年,年百一十岁;少昊在位八十年,年百岁;颛顼在位七十九年,年九十八岁;帝喾在位七十年,年百五岁;帝尧在位九十八年,年百一十八岁;帝舜及禹,年皆百岁。此时天下太平,百姓安乐寿考,然而中国未有佛也。其后殷汤亦年百岁,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,武丁在位五十九年,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,推其年数,盖亦俱不减百岁。周文王年九十七岁,武王年九十三岁,穆王在位百年。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,非因事佛而致然也。 汉明帝时,始有佛法,明帝在位,才十八年耳。其后乱亡相继,运祚不长。宋、齐、梁、陈、元魏已下,事佛渐谨,年代尤促。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,前后三度舍身施佛,宗庙之祭,不用牲牢,昼日一食,止于菜果,其后竞为侯景所逼,饿死台城,国亦寻灭。事佛求福,乃更得祸。由此观之,佛不足事,亦可知矣。 高祖始受隋禅,则议除之。当时群臣材识不远,不能深知先王之道,古今之宜,推阐圣明,以救斯弊,其事遂止,臣常恨焉。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,神圣英武,数千百年已来,未有伦比。即位之初,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,又不许创立寺观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,必行于陛下之手,今纵未能即行,岂可恣之转令盛也?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,御楼以观,舁入大内,又令诸寺递迎供养。臣虽至愚,必知陛下不惑于佛,作此崇奉,以祈福祥也。直以年丰人乐,徇人之心,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,戏玩之具耳。安有圣明若此,而肯信此等事哉!然百姓愚冥,易惑难晓,苟见陛下如此,将谓真心事佛,皆云:“天子大圣,犹一心敬信;百姓何人,岂合更惜身命!”焚顶烧指,百十为群,解衣散钱,自朝至暮,转相仿效,惟恐后时,老少奔波,弃其业次。若不即加禁遏,更历诸寺,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。伤风败俗,传笑四方,非细事也。 夫佛本夷狄之人,与中国言语不通,衣服殊制;口不言先王之法言,身不服先王之法服;不知君臣之义,父子之情。假如其身至今尚在,奉其国命,来朝京师,陛下容而接之,不过宣政一见,礼宾一设,赐衣一袭,卫而出之于境,不令惑众也。况其身死已久,枯朽之骨,凶秽之馀,岂宜令入宫禁? 孔子曰:“敬鬼神而远之。”古之诸侯,行吊于其国,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,然后进吊。今无故取朽秽之物,亲临观之,巫祝不先,桃茹不用,群臣不言其非,御史不举其失,臣实耻之。乞以此骨付之有司,投诸水火,永绝根本,断天下之疑,绝后代之惑。使天下之人,知大圣人之所作为,出于寻常万万也。岂不盛哉!岂不快哉!佛如有灵,能作祸祟,凡有殃咎,宜加臣身,上天鉴临,臣不怨悔。无任感激恳悃之至,谨奉表以闻。臣某诚惶诚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