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亥杂诗 149

雪坡仙去又山居，凋谢堪为世道悲。师鲁仅存遗集在，乐天无限故人思。追怀把酒论文日，忍读停云对雨诗。千里有书报埋玉，衔哀莫写泪交颐。

好语嘘枯极主臣，未应公干胜徐陈。争三十里敢言智，有百万钱难买邻。残烛苛留终断简，瘦筇扶出拜新纶。德星若肯过田舍，只脍溪鲜代脯麟。

曾读茶经如读律，一物不备茶不出。未论煮瀹应节度，第一收藏在坚密。摘鲜封裹须焙芳，湿蒸为寇防侵疆。朝屯暮蒙要微火，九转温养如丹房。育王老慧老茶事，新授秘诀乃如此。几番惠我先春芽，朅来细问茶何似。我初谓师茶绝奇，十日之后如饮糜。颇疑缁俗果异撰，良苦辄为居所移。吾言未终师绝叫，为茶传法恨不早。绮疏应合有司存，料理如前毋草草。对师大笑面欲靴，三年宰相食无鲑。长须赤脚供井臼，荒寒政类山人家。扊扅炊尽瓶笙吼，何曾敲雪春云走。不如时扣赵州门，侍者可人长摸首。

士患常不学，不学常罔然。学成安所施，用舍系诸天。孔孟去已久，寥寥泣遗编。斯道未易为，今古如同年。

雪空盖四野，照盖归心万里盖，千峰独盖立。身与天游，一洗襟怀，海镜倒涌秋白。相逢懒问盈亏事，但脉脉、此情无极。是几番、飞盖追随，桂底露衣香湿。闲款楼台夜色。料水光未许，人世先得。影里分明，认得山河，一笑乱山横碧。乾坤许大须容我，浑忘了、醉乡犹客。待倩谁、招下清风，共结岁寒三益。

青青梯树林，下荫苍鲜石。幽人宴坐时，怀抱忘其迁。不见暮樵归，寒山雨中碧。

去年今日遁崖山，望见龙舟咫尺间。海上楼台俄已变，河阳车驾不须还。可怜羝乳烟横塞，空想鹃啼月掩关。人世流光忽如此，东风吹雪鬓毛班。

晚节伤弓未足怜，江湖因此累诸贤。名标宇宙各年在，事属朝廷万口传。湘水有情空引些，舂陵无事早归田。多年浪说飞升谶，不拟如今尚悄然。

直道荆棘生，斜径红尘起。苍苍杳无言，麒麟回瑞趾。东风如未来，飞雪终不已。不知姜子牙，何处钓流水。

寤寐閒思畴昔事，来往于怀日凡几。伯鸾不可无孟光，岂为青眉并玉齿。阿咸今与我不同，蛩蛩得草鱼得水。流苏帐暖双杯行，春近梅妆香更清。试唱刘郎竹枝曲，道是无晴还有晴。长夜老夫方独坐，手把楞伽对灯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