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南歌子
月下秦淮海,花前晏小山。二仙仙去几时还。留得月魂花魄、在人间。河汉流旌节,天风袅珮环。满空香雾湿云鬟。何处一声横笛、杏花寒。
- 唐衣二首
传来两个诗翁像,吾制冠裳略放他。华似庄农加盛服,清于朝士赐香罗。儒衣曾有髠钳者,公衮其如跋疐何。皂缘黄紽安且吉,不妨藉草更眠莎。
- 夜阅箧中书偶得李德远数帖因思昔相从时所言
早岁传闻月旦评,殿门邂逅眼偏明。当时一坐推谈止,今日丛林见话行。老卧烟村身偶在,夜开蠹纸泪如倾。岂知三十余年后,河洛胡尘讫未平?
- 层翠楼
结楼书屋傍,独占林塘幽。飞檐瞰寒碧,照影虹霓浮。层峦万苍翠,峭屼生戈予。黛眉与螺髻,故故含娇羞。此时楼中人,片心随白鸥。风吹乌纱帽,露滴紫绮裘。白云入我望,逸兴何悠悠。沆瀣供晨餐,酌以碧玉瓯。朝暾散朱景,嚥约十二楼。愿言追黄鹤,致身八极游。慷慨笛声发,满楼明月秋。
- 寄苏小娟
当时名妓镇东吴,不好黄金只好书。借问钱塘苏小小,风流还似大苏无。
- 在伯沅陵俱和前诗复次韵五首
梅兮何等花,意似幽人作。芳不待三熏,胜自专一壑。屈原语醉醒,孺子歌清浊。醉如糟可餔,清亦足可濯,
- 又上座主李左史八十韵
江路三年别,心旌万里摇。登龙空有梦,蛰蚁困无聊。侧听除书峻,深期庙论调。方看仪玉笋,胡遽理荪桡。在昔推华族,於今壮本朝。谈迁承绪远,坡颍更难超。江汉英风迥,堪舆间气饶。文传千户印,和备九成箫。撼地喧雷鼓,当空插斗杓。灵龟韬远见,瘦鹤峙孤标。久矣驽陵骥,凄其秸避鵰。与时为准的,立己有科条。蚤岁趋严诏,修石耸百僚。青藜窥夜读,纨箑障尘飘。扆绾藩侯绂,运驱使者轺。通才期用世,所至蔼腾谣。将略雄诸葛,皇灵格有苗。帝思前席问,命下赐环招。敷奏趋丹陛,疏荣逼紫霄。一朝惊玉立,三馆看缨彯。晓露坳螭润,春风砌药娇。倚才兼夕拜,专对褫大骄。草诏銮坡夜,横经鹤禁朝。紫荷班已峻,黄阁路非遥。感泊君恩重,伤嗟世论浇。维时忧旱吧,大地偏炎熇。公道荒荆棘,舆情渴蓼萧。直前臣语戆,蹙听帝心怊。剪爪晨颂綍,濡膏夕酒飘。孤鸣知凤瑞,众疾奈鸠佻。贾勇对囊上,嘘回士气消。防门狞九虎,利吻噪群鸮。自古讥簧巧,伤人甚骨销。吾身任江海,公论付刍荛。姱节寒冰雪,归情逆汐潮。鹭鸥波浩荡,龙鹤梦岧峣。雅量陂难挠,身心柏后凋。不妨间袖手,冷看疾所镳。咏草春波绿,移休夜雨潇。湖边鸿并影,梦里鹿巨蕉。庸俗偏酣豢,清风久寂寥。菉葹纷蔽户,萧艾服盈腰。甘作墦间乞,真成陌上挑。迷余争窘步,俚耳怪闻韶。主自明如舜,人宁免吠薤民时虽落落,任运独嚣嚣。正论何曾泯,群公莫误料。邦基期奠鼎,邻火逼回飚。漫倚泥封谷,徒嫌斗击刁。护疽虽暂逸,废食可禁枵。尝胆当忘食,求衣合在肖。若为人杞梓,空使侣渔樵。蜡润东山屐,当即漫北阙貂。雅签搜蠹槁,画舫看鱼跳。回首尧天阔,惊心吨路迢。仆夫悲马跼,詹娇拂龟燋。忍遐心写,悬知睿想翘。天街催并辔,里社耻题桥。慨念材成就,艰如器琢雕。扶持非有素,运用恐无繇。康世先营度,犹农待劝劭。可容苗乱莠,莫使樧侵椒。议必和平勃,忠无弃董晁。皇皇贤路辟,汲汲将才骁。不废菁莪育,精分玉石烧。人心如眷眷,天理自昭昭。蓄锐勤耕肖,乘机速度辽。定应人激厉,可使气嫖姚。催促元勋纪,欢呼敌首枭。明知霖雨渴,不用鼎烹要。豫卜中兴汉,毋徒小惠侨胞。寒儒铣蠹简,雅志自垂髫。有梦骞鹏浪,无心玩翠苕。忆曾持铁寸,误辱采桐焦。步相长楸展,疾成大瓠呺。长怀梧凤表,屡赋草虫喓。官冗盆缫蚕,身羁甲附周。不辞行役倦,愿有趣燕居夭。抱璞求礲琢,荒畴蓑穮。木瓜如许赠,誓志报琼瑶。
- 赠张绘秘教九题诗将
风骚推上将,千古耸威名。子美尝登拜,昌龄合按行。笼纱疑旆影,击钵认金声。唱和知谁敌,长驱势已成。
- 鸿门宴
沛公军霸上,未得与项羽相见。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使人言于项羽曰:“沛公欲王关中,使子婴为相,珍宝尽有之。”项羽大怒曰:“旦日飨士卒,为击破沛公军!”当是时,项羽兵四十万,在新丰鸿门;沛公兵十万,在霸上。范增说项羽曰:“沛公居山东时,贪于财货,好美姬。今入关,财物无所取,妇女无所幸,此其志不在小。吾令人望其气,皆为龙虎,成五彩,此天子气也。急击勿失!” 楚左尹项伯者,项羽季父也,素善留侯张良。张良是时从沛公,项伯乃夜驰之沛公军,私见张良,具告以事,欲呼张良与俱去,曰:“毋从俱死也。”张良曰:“臣为韩王送沛公,沛公今事有急,亡去不义,不可不语。” 良乃入,具告沛公。沛公大惊,曰:“为之奈何?”张良曰:“谁为大王为此计者?”曰:“鲰生说我曰:‘距关,毋内诸侯,秦地可尽王也。’故听之。”良曰:“料大王士卒足以当项王乎?”沛公默然,曰:“固不如也。且为之奈何?”张良曰:“请往谓项伯,言沛公不敢背项王也。”沛公曰:“君安与项伯有故?”张良曰:“秦时与臣游,项伯杀人,臣活之;今事有急,故幸来告良。”沛公曰:“孰与君少长?”良曰:“长于臣。”沛公曰:“君为我呼入,吾得兄事之。”张良出,要项伯。项伯即入见沛公。沛公奉卮酒为寿,约为婚姻,曰:“吾入关,秋毫不敢有所近,籍吏民封府库,而待将军。所以遣将守关者,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。日夜望将军至,岂敢反乎!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。”项伯许诺,谓沛公曰:“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。”沛公曰:“诺。”于是项伯复夜去,至军中,具以沛公言报项王,因言曰:“沛公不先破关中,公岂敢入乎?今人有大功而击之,不义也。不如因善遇之。”项王许诺。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,至鸿门,谢曰:“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,将军战河北,臣战河南,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,得復见将军于此。今者有小人之言,令将军与臣有郤……”项王曰:“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;不然,籍何以至此。”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。项王、项伯东向坐,亚父南向坐。亚父者,范增也。沛公北向坐,张良西向侍。范增数目项王,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,项王默然不应。范增起,出召项庄,谓曰:“君王为人不忍。若入前为寿,寿毕,请以剑舞,因击沛公于坐,杀之。不者,若属皆且为所虏。”庄则入为寿。寿毕,曰:“君王与沛公饮,军中无以为乐,请以剑舞。”项王曰:“诺。”项庄拔剑起舞,项伯亦拔剑起舞,常以身翼蔽沛公,庄不得击。 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。樊哙曰:“今日之事何如?”良曰:“甚急!今者项庄拔剑舞,其意常在沛公也。”哙曰:“此迫矣!臣请入,与之同命。”哙即带剑拥盾入军门。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,樊哙侧其盾以撞,卫士仆地,哙遂入,披帷西向立,瞋目视项王,头发上指,目眦尽裂。项王按剑而跽曰:“客何为者?”张良曰:“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。”项王曰:“壮士,赐之卮酒。”则与斗卮酒。哙拜谢,起,立而饮之。项王曰:“赐之彘肩。”则与一生彘肩。樊哙覆其盾于地,加彘肩上,拔剑切而啖之。项王曰:“壮士!能復饮乎?”樊哙曰:“臣死且不避,卮酒安足辞!夫秦王有虎狼之心,杀人如不能举,刑人如恐不胜,天下皆叛之。怀王与诸将约曰:‘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。’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,毫毛不敢有所近,封闭官室,还军霸上,以待大王来。故遣将守关者,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。劳苦而功高如此,未有封侯之赏,而听细说,欲诛有功之人。此亡秦之续耳,窃为大王不取也!”项王未有以应,曰:“坐。”樊哙从良坐。 坐须臾,沛公起如厕,因招樊哙出。沛公已出,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。沛公曰:“今者出,未辞也,为之奈何?”樊哙曰:“大行不顾细谨,大礼不辞小让。如今人方为刀俎,我为鱼肉,何辞为?”于是遂去。乃令张良留谢。良问曰:“大王来何操?”曰:“我持白璧一双,欲献项王,玉斗一双,欲与亚父。会其怒,不敢献。公为我献之。”张良曰:“谨诺。”当是时,项王军在鸿门下,沛公军在霸上,相去四十里。沛公则置车骑,脱身独骑,与樊哙、夏侯婴、靳强、纪信等四人持剑盾步走,从郦山下,道芷阳间行。沛公谓张良曰:“从此道至吾军,不过二十里耳。度我至军中,公乃入。” 沛公已去,间至军中。张良入谢,曰:“沛公不胜桮杓,不能辞。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,再拜献大王足下,玉斗一双,再拜奉大将军足下。”项王曰:“沛公安在?”良曰:“闻大王有意督过之,脱身独去,已至军矣。”项王则受璧,置之坐上。亚父受玉斗,置之地,拔剑撞而破之,曰:“唉!竖子不足与谋。夺项王天下者,必沛公也。吾属今为之虏矣!” 沛公至军,立诛杀曹无伤。
- 百四从妹挽词
去岁桐川弟,新从姊处归。备言家庆事,犹著嫁时衣。尚欲寻松社,宁堪哭素帏。人生真一梦,回首事皆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