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马喻答惟晓问
振鬣长鸣向远天,轻蹄健步欲争先。关山万里踏飞雪,何似春风御柳边。
- 五月间与正仲立耕养堂前见石榴一花吐初因以
石屏溪上晚风柔,深念沉思註易楼。好酒自能和性气,闲愁何必上眉头。十风五雨天常顺,万绿一红春更留。灶婢解炊新麦饭,提鱼仍就篆畦游。
- 题霍山岩
人间富贵尘如海,虚度春三二月花。八表烟霞总一家,蓝乔到此作生涯。
- 过故府中武威公交城旧庄感事(武威公王茂元也)
信陵亭馆接郊畿,幽象遥通晋水祠。日落高门喧燕雀,风飘大树撼熊罴。新蒲似笔思投日,芳草如茵忆吐时。山下只今黄绢字,泪痕犹堕六州儿。
- 春晴
结习已空摩诘袂,苦寒聊解拾遗裘。梅花已负先驱弩,竹叶随牵下濑舟。门外有谁惊剥啄,林间何处叫钩辀。诗人莫费雕肝贤,付与晴窗茗碗休。
- 次韵何陆二别驾同游灵山阁三首
平分风月两悠哉,胜践春浓花未摧。萧寺适今重建阁,兰亭怀古共流杯。典型二老溪山重,唱咏诸公今日开。慙我枯肠元蹇涩,底教头上片云催。
- 尊经阁记
经,常道也。其在于天,谓之命;其赋于人,谓之性。其主于身,谓之心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;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。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 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辨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是阴阳消息之行也,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辨也,一也,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。夫是之谓六经。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 是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,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「乐」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 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,忧后世,而述六经也,由之富家者支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,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,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。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,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。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为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:「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」何以异于是? 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,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之所以为尊经也乎? 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冈,荒废久矣。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另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,又为尊经阁于其后,曰:「经正则庶民兴;庶民兴,斯无邪慝矣。」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,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呜呼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
- 庚子荐饥
去岁未为歉,今年始是凶。谷高三倍价,人到十分穷。险淅矛头菜,愁闻饭后钟。新来慰心处,陇麦早芃芃。
- 柳梢青
何事沉吟?小窗斜日,立遍春阴。翠袖天寒,青衫人老,一样伤心。十年旧事重寻,回首处,山高水深。两点眉峰,半分腰带,憔悴而今。
- 过高平县
蚩尤食昴乘鬼车,韩国为窟秦为蛇。韩人畏蛇渡河走,杀气吹断邯山斜。秦鼓一击赵括死,四十万人坑黄沙。白日忽落天地黑,鸮衔碧火来人家。至今野土尽血色,古镞渍血生铜花。髑髅衔恨骨不朽,千岁开口生齿牙。秦怒垂涎急饥腹,孱赵轻搏婴其毒。折戟沉枪铁半消,洗磨赤璺曾封肉。冤气不绝起凄风,满眼山川无草木。昼阴夜惨少行人,愁雨荒烟闻鬼哭。秦兵扫荡六国尘,兵祸弗戢须焚身。博浪金椎击不死,亡秦终是韩国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