偈六十九首

归帆征棹，相望于黄芦烟草之际。去来乎桥之左右者，若非人世，极画工之巧所莫能形容。每来维舟，未尝即去，徜徉延伫，意尽然后行。至欲作数语以状风景胜概，辞不意逮，笔随句阁，良可慨叹。已未冬，自云阳归闽。腊月望后一日，漏下二鼓，舣舟桥西，披衣登垂虹。时夜将半，雪月交辉。水天一色，顾影长啸，不知身之寄于旅。返而登舟，谓偕行者周生曰：佳哉斯景也，讵可无乐乎？于是相与破霜蟹，斫细鳞，持两螯，举大白，歌赤壁之赋。酒酣乐甚。周生请曰：今日之事，安可无一言以识之？余曰：然。遂櫽括坡仙之语，为哨遍一阕，词成而歌之。生笑曰：以公之才，岂不能自寓意数语，而乃缀缉古人之词章，得不为名文疵乎？余曰：不然。昔坡仙盖尝以靖节之词寄声乎此曲矣，人莫有非之者。余虽不敏，不敢自亚于昔人。然捧心效颦，不自知丑，盖有之矣。而寓于言之所乐，则虽贤不肖抑何异哉。今取其言之足以寄吾意者，而为之歌，知所以自乐耳，子何哂焉木叶尽凋，湖色接天，雪月明江水。凌万顷、一苇纵所之。若凭虚驭风仙子。听洞箫、绵延不绝如缕，余音袅袅游丝曳。乃举酒赋诗，玉鳞霜蟹，是中风味偏美。任满头堆絮雪花飞。更月澹篷窗冻云垂。山郁苍苍，桥卧沈沈，夜鹊惊起。噫。倚兰桨兮。我今恍惚遗身世。渔樵甘放浪，蜉蝣然、寄天地。叹富贵何时。功名浪语，人生寓乐虽情尔。知逝者如斯。盈虚如彼，则知变者如是。且物生宇宙各有司。非已有纤毫莫得之。委吾心、耳目所寄。用之而不竭，取则不吾禁，自色自声，本非有意。望东来孤鹤缟其衣。快乘之、从此仙矣。

殢酒情怀，恨春时节。柳丝巷陌黄昏月。把君团扇卜君来，近墙扑得双蝴蝶。笑不成言，喜还生怯。颠狂绝似前春雪。夜寒无处著相思，梨花一树人如削。

平湖八百里多奇，君曾纵赏无余遗。不知风月谁为主，夷犹未必如当时。

美誉深仁兼孝行，远近尽谈扬。为寄新词细审详。早早悟黄粱。一朵心花初绽处，袅袅吐清香。风散馀芳入道场。廓尔露祯祥。

龟坼沟塍压堤。三农终日望云霓。一番甘雨报佳时。闻道醉乡新占断，更开诗社互排巇。此时空恨隔云泥。

金谷园中数尺土，问人知是绿珠台。绿珠歌舞天下绝，唯与石家生祸胎。

一呷春醪万里情，断肠芳草断肠莺。愿将双泪啼为雨，明日留君不出城。

雪压泥埋未死身，每劳存问愧交亲。浮萍飘泊三千里，列宿参差十五人。禁月落时君待漏，畬烟深处我行春。瘴乡得老犹为幸，岂敢伤嗟白发新。

孤坐衲蒙头，岩扉花竹幽。山明云罢雨，天迥月悬秋。煮茗猿分饮，藏蔬鼠或偷。道人方睡去，梦入五台游。

堂堂十乱欲兴周，肯使君王死作囚。巧笑入宫天亦笑，可怜元不费深谋。